新闻动态

首页 > Content

特聘研究员白庆国组诗: 故乡的

Author:白庆国  Time:2022-06-02 10:24:18  Browse:

B855

故乡


故乡是一堆低矮的房屋

是一棵不知道年龄的歪把子树伫立在村口

故乡是母亲的缝衣针

时常扎得浪子心疼


故乡是麦场

是草垛

是牛车

是一棵高高的杨树举着鸟窝

是那堵闪着豁口的短墙上站着的山羊

是父亲搭在晾衣绳上冒着汗腥气的衬衫

是母亲做饭时戴在身前的腰布


以前,故乡辽阔得一个夜晚也跑不到头

如今故乡小的能藏进心窝


村庄的黄昏是一点一点降低的


如果是初夏

乌云被风刚刚吹散

落日正好在村子的西方

余晖就会穿过整个村子的树冠,炊烟,鸽子以及高音喇叭

投射到村子东面的大地上正归栏的羊群身上

然后缓缓移动

如果你凝视就像静止的

稍一分神就会暗下一点来

光撤离大地以后

最后一只归栏的绵羊会模糊一些

不一会儿,那些余晖只照树冠和天空

那些稀疏的树冠层次分明

像整部村庄史并反射带金边的时光

好像村子的未来像此刻一样令人向往

此刻人们都在树冠下行走

像鸟一样归巢

也有人仰视夕阳

也有人静坐思考自己的末日


我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黄昏

令我久久迷恋并沉静其中


名字


在田野上劳动

我们故意把一个名字喊亮

比如花花和丹丹

声音传的满天都是

就是为了让村庄里的爹娘听见

就是为了让在黑暗中行走的蚯蚓听见

时光慢慢老去

让那些从未知道我们的事物记住我们吧

知道我们来过

把青春年华播撒在了土地上


如果有一次因为口渴

没有把名字喊亮

树上停歇的灰喜鹊就会迟疑

村里有这样的名字吗


离开村庄


不知道什么原因

一个人离开了村庄

又一个人离开了村庄

又一个人离开了村庄

又一个人离开了村庄

村庄就像一个粗线团

越抽越瘦


每天


我们像几粒熟透的葵花籽

也像几声不经意的鸟鸣

被从村庄里弹出来

飞落在田野里

隐身不见

只有春天能把我们从草丛中

重新捡拾起来


清明


凌乱的墓地

荒草丛生

艳丽的纸花

在风中飘摇

阳光在墓群里独自思考

它是否想在此刻拽出一个渴望还魂的死者

一个个死者决绝地告别尘世成为尸体

终有一个尸体想还原为肉体

清明是最好的出口

今天出场的都是尘世的亲人

一场辩亲的仪式浩大无比


太阳


太阳每天升起

照亮大地

而他不知

有人已背过身去

掩面而泣

有人如往一生都在寻找光明

一匹马为了上路

已经等的有些不安

马夫又紧了一次腰带

七十多岁的老猎人

已把枪托擦得油亮

而那只猎豹因为昨夜里的一次饱食还在贪睡中


你在辽阔的天空飞翔或俯冲

如果不是天空的辽阔

这一切你都不能完成


我在大地上种小麦和谷子

有时仰望你

但并没有羡慕你

你只是我的一个风景


如果有一天

我仰视你的眼睛里

含有鄙视

你会不会因失去尊严

“啪”的一声从天空掉下来


总愿意


按住一棵小树痛哭一场

把它的头压低再压低

总愿意面对一桶滚滚的沸水述说衷肠

这样我就道尽了人间所有的苦


抱住一条马腿

就能抱住走过的路吗

山高路远是每个人的风景


眼望幽深的路径

把唾液吐在左掌上


无关紧要了


一截土墙矮下来已经无关紧要了

一扇窗户打开或关闭已经无关紧要了

一扇门被荒草缠绕在一起

已经无关紧要了

时代要发展,我们必须跟从这是紧要的


我们必须要学会广场舞

学会吹一吹牛皮

学会乐观的情绪压倒沉默的哀伤

习惯一阵一阵的风从城市带着欢愉吹往乡村

习惯一头疯牛从城市的隘口

冲向农庄

习惯一只灰喜鹊带着浓重的情绪

从高铁站的大钟上飞到村庄距离墓地不远的老槐枝上

一脸茫然地审视自己


  白庆国:中国作协会员,在《人民文学》《诗刊》等刊物发表诗作,出版诗集《微甜》,获河北省第三届孙犁文学奖,第二届全国农民诗人称号。


 河北美术学院人文艺术研究院 版权所有
河北美术学院   ICP备案号:冀ICP备11000893号-1  冀ICP备11000893号-4